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夕阳下,我看到大片向日葵长在土坡上,高挑奔放、上下错落,我贮立其中,仿佛站立在一组交响乐队中,庄严也和谐,音符高低零落,这是我亲身经历了朱自清《荷塘月色》中的通感,自然也联想到了梵高的《向日葵》,那浓烈、原始的黄色一层又一层毫不吝啬地刷上去……
地铁穿行在日光中,我走入一个几何玻璃顶棚,乘着下行的电梯,摇摇晃晃的黑色人群分列开来,我突然被砸向一个蓝绿色的世界,如旋涡卷入。那巨大的,一幅,是专挑出蓝色和绿色的宝石,打碎了、研成了粉,再揉搓调合,变幻出各种不同的绿和蓝,涂抹上色,层层叠叠,天旋地转,无数直线、弧线、点块堆聚的一拢华丽典雅的《睡莲》,只是印象。
我骨子里迷恋着那一种蓝色和绿色,以至于我的抽屉里藏着多条蓝绿色的围巾,心里喜欢着“春来江水绿如蓝”那一句诗,朱自清《绿》里裁下一带的梅雨潭纯粹的绿,总觉得不够。张爱玲觉得“两种绿越是只推扳一点点,看了越使人不安”,我也不以为然,总觉得绿应当是各种的,深绿、浅绿、灰绿、墨绿、茶绿、葱绿、褐绿、黄绿全在一起才好。蓝色倒是不适宜全在一起的,却要大片的,总要与绿色相配才好看。紫色是点缀用的。在油画上是美得震憾的,可惜到了衣服上却因人而异,买的孔雀绿的衣服显得黄色的脸黑而且土气,不比一色的大红或者黑色洋气,乃至于围巾也只是拿在手里当宝贝欣赏,不宜戴上出门。于是看着绿松石和孔雀石兴奋的心只得收敛,望而却步。也想插几翎孔雀的尾巴在屋内,却总觉不适合。
年少是喜欢王维的“空山新雨后,天气晚来秋”诗中有画的意境,薄薄萱纸上的墨画水晕漾开“杨柳岸,晓风残月”,《富春山居图》令我幻想全无,其后卷入“野兽派”、“印象派”、“抽象派”的世界自觉满足了。于是适合农村题材的十字绣,我硬是要求绣了二幅油画,裱在墙上,洋洋自得。
出了画廊,望见天空的纯蓝,草木的油绿,源自生活、来于精神的蓝绿一样令我喜爱,造物主所造这另一个奇丽的世界,我纵情徜徉,不忘记戴一顶遮阳帽!